大梦几千秋,一朝尽白头
「浮生若梦,方知岁月惊鸿」
深夜推窗见月时,忽然惊觉——原来我们都在一场横跨数千个春秋的大梦里行走,而某个寻常清晨对镜,竟已青丝成雪。
壹 · 梦里不知身是客
小时候觉得一年好长,长到可以装下整个蝉鸣的夏天、堆雪人的冬天、还有永远写不完的暑假作业。那时我们在梦里奔跑,以为这场梦永不会醒。时间是个宽容的魔术师,允许我们把每个瞬间拉得像麦芽糖那样绵长。
后来发现,十年不过弹指。毕业照上的青涩尚未褪色,同龄人已经开始讨论孩子的升学。某天整理旧物,翻到二十年前买的CD,塑料封面已经脆裂——原来“很久以前”已经久到物质开始腐朽。而我们在梦中转身太急,忘了数清途经了多少个春秋。
贰 · 朝暮之间见霜雪
“一朝尽白头”最惊心动魄的,不在“白头”,而在“一朝”。岁月从不突然袭击,它只是在你熬夜加班时悄悄添一根白发,在你为房贷皱眉时加深一道皱纹,在你重复相同日常时模糊了某个记忆细节。
真正让你惊觉白头的,
从来不是某面镜子,
而是某个似曾相识的黄昏,
你忽然想起同样光线里的少年自己。
王家卫在《一代宗师》里写:“世间所有的相遇,都是久别重逢。”我想说,世间所有的白头,都是岁月悄无声息的签约。签约时没有仪式,解约时亦无通知。
叁 · 醒时方知梦珍贵
既然终将白头,这场大梦的意义何在?去年拜访一位患阿尔茨海默症的长者,他已经记不清早餐吃了什么,却突然清晰地哼出六十年前的童谣。那一刻他眼睛发亮,仿佛瞬间穿越回完整的梦境。
✦梦的价值不在长度,而在密度与温度。那些让你心头一颤的瞬间,那些深夜长谈的灯火,那些奋不顾身的奔赴——才是对抗“一朝白头”的真正盔甲。
苏轼被贬黄州时写:“事如春梦了无痕。”但他接着种地、酿酒、研究红烧肉,把每个清醒的日子过得扎扎实实。梦会醒,痕迹会淡,但梦里的笑声和泪水已经重塑了我们的灵魂形状。